□ 王乾榮
《戰(zhàn)國策·鄒忌諷齊王納諫》:“城北徐公,齊國之美麗者也?!蔽艺J(rèn)識一位現(xiàn)代城北徐公,名徐城北,雖然并非“小鮮肉”之類,但性格溫柔敦厚,可親可敬,長相也端莊周正,一表人才。我想這名字,或許是城北父親徐盈或母親子岡所命,又或許是他倆的“合謀”,用典極其巧妙。徐父徐母,雙雙為當(dāng)年《大公報》名記,文化名人起文化名,聽起來頗具文化味兒。
徐城北原住城中,我去過他家,后他與妻女搬到城北,成為名副其實的“城北徐公”,我卻無緣再去拜訪。
徐公是中國藝術(shù)研究院戲曲研究所研究員,于10月11日西去,享年79歲。人生七十古來稀,但如今活過80歲的人太多了,徐公之謝世,何其匆匆然也?可惜。
我與徐公認(rèn)識,緣于其夫人葉稚珊。徐葉搞對象時,城北聽說女方叫Yezhishan。此君有點兒呆,咋聽,認(rèn)為是葉志山,就反感,說女生干嗎叫男人名字?得知是“葉稚珊”三字,頓覺女名甚雅,又見稚珊美豐儀,倒真是“京城之美麗者也”,把城北高興壞了。他倆可謂郎才女貌,佳偶一對兒。葉稚珊也是才高八斗,時任民盟中央機關(guān)刊物《群言》雜志主編。我為《群言》的《隨感錄》欄每期寫一篇稿子,得以熟悉葉稚珊。他們家所在小區(qū)鬧噪音,吵得居民寢食難安,葉主編叫我去看看,意思讓我這個記者曝一下光。我是言論編輯,不管采訪,就寫了篇小評論,似乎沒起什么作用。
那次的收獲,是見識了徐城北。他是戲曲編劇,兼攻戲曲研究,也寫點隨筆。我拜讀過他不少妙文,他也知有我這么一個無名小卒,倆人一說就有了共同話題。他家?guī)组g屋子四壁皆書,什么雜書都有,最多的是翁偶虹、馬彥祥、張庚等戲曲作家和戲曲理論家磚頭一樣的文集,還有城北自己的大著,其父其母巨幅照片立在柜子上,每個房間充滿了溫馨的書香味兒。城北將他的《梅蘭芳與二十世紀(jì)》等三本大著贈我。對了,作為一位戲曲研究學(xué)者,他關(guān)于京劇大師梅蘭芳的著作,即有四五本,如《梅蘭芳藝術(shù)譚》《梅蘭芳百年祭》《梅蘭芳十九章》等。城北關(guān)于民俗、市井語言和老北京等方面的大作,達(dá)40多部,一生著述,碩果累累。葉稚珊是散文家,文筆了得,張中行曾寫《小胖子》一文夸她。她把自己的散文集《沉默的金婚》題簽送我。集子中《沉默的金婚》一文,是寫她的公婆徐盈和子岡的——曾幾何時享譽國中的新聞才子才女,金婚之日,腦子已經(jīng)不怎么靈了,無言相對,葉稚珊說他們的金婚,是“沉默”的,一嘆。
幾年前在《北京晚報》讀到城北一則小文,說他中風(fēng)了,坐輪椅,在醫(yī)院看到熟人背影,于是搖椅前去相認(rèn)聊天云云,方知他染恙。他是一個趣味盎然之人,頗為曠達(dá),怎么得這病呢?
葉稚珊《沉默的金婚》一書中,有漫畫大師丁聰為徐城北畫的漫像:他戴著方框眼鏡,左手提菜籃,右臂夾一本書,腦袋歪著,作思考狀,神情專注。這漫像也成為城北《樓外樓書系》等著作的封面畫。熟悉徐城北的人說,丁老畫城北的“那股子神氣,太像了”。不知為什么,這幅漫像還被泰國一家航空公司用作廣告畫,城北成“飛人”了。如今,城北真的飛往天國,愿他安息……
編輯:梁成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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